愛是最深沉的恨,我生命中最短暫的一瞬是庸俗的一瞥。如若一次就是從來沒有,那我連虛無都不曾擁有。永恒輪回是永恒的虛無,媚俗是殺意彌漫的春藥。我不愛生命或是死亡的輕,無論輕重駕馭于何人。
死亡是刻薄與解脫的海市蜃樓,生命是曖昧洗身后溫情的撫摸。不朽的是肉身,朽爛的是靈魂。至善為膚淺,美麗為下賤,自由為粉飾,敏感為殺戮。
溫柔是輕浮的意淫,輕浮是溫柔的示威。
我是折翼的惡魔,我是貪婪的神佛,我是萬千無知無助的草民。我是你,我是你的對立面,我是曖昧與快感,我是虛妄的黑暗,我是光明的一種。我是酒肉,我是與生俱來的恨與遙不可及的愛。
對你的愛是一出慘劇,你笑出來的是我的病癥。苦難與貧病燒殺搶掠我空乏的身軀,愧疚折煞我無果的夢魘。
我的生命宛若溺水,溫柔出自我手,輕浮出自我心。無論你們如何地恨我,如何貶損我,如何抹去我的輝煌,我始終不予爭辯,我不恨諸位無知又敷衍,我只恨世界的浮泛,我只恨塵世間墳墓喧鬧,極樂世界輕浮以致失去溫柔。我只恨黎明絢爛,我只恨黑夜被恐懼與憎惡。你說世事可畏么?
殘忍的溫柔千萬人一揮而就,我獨螳臂擋車,我恨沽名釣譽之人,我恨善忘與流亡的圍毆,那一切是你沉默的自由,無痛又放任。
一語成讖,道破天機實乃囈語。存在的天機荒謬,渺無的天機不可泄露。溫柔誅殺恨之入骨的臆癥,談情卻獨愛蹂躪與欲求不滿。哄笑且下跪,愛死后的愛,恨生前的恨。我說我不在意,你們不了解罷了。
原諒何其有幸,我甘愿飄蕩,因為我是人世間一切的輕浮。我對溫柔犯怵,我何嘗渴望過幸福與光榮,此種低劣下賤,無惡不作。我對余孽不聞不問,對咒罵充耳不聞。歡愉乃是丑陋的長生,苦痛是華美的長生,我將愛與孤獨托付與你,名為共飲,只為灌醉你。
我深覺無力,落俗不是教養,是我的自我修養。我視夸耀為諂媚,斥參悟為無知。這一切使我厭煩,困惑是回光返照,捧殺是我的詐尸。涂鴉的跳躍是一躍由天堂入地獄,這并非喜劇,上帝保佑魔鬼。作惡便得快感,快感是丑惡的溫柔,流言止于昏睡百年,抱憾終身何其有幸,相識是享樂,遺忘是劓刑。虛無是充實的媚俗,顛簸的誘惑在我是疑惑,在你是欲火焚身。這都是我的報應。
死亡永無歸盡,用嘔吐遮羞,河水泛起漣漪,大地擠出褶皺,這都是命中注定。你手起刀落,收割了取之不盡的玫瑰,而我敬候死神的鐮刀,我毫無眷戀,死神嚇的屁滾尿流。我只狡黠,一笑了之。
軟弱無力如夢如幻,荒涼彼岸的天使死于降臨。那些異狀宛如臺風中飛舞的鱗片。自私與嫉妒噴出火來,那是我卑賤又孤傲的心。一分為二的恨意大智若愚,獨一無二的愛慕愚蠢至極。聊以自慰,舉重若輕。
我哂笑諸位婆娑的告別,殷紅的臉龐陳設枯萎的隆起,塵世的戾氣釋放于我,頹廢皆苦,既往不咎。櫻桃味的吻太甜,我震怖于此,我愛憂愁的苦瓜,那是家養的鬼。宴請悲寂名單上禁忌的哀慟。委棄于泥沼,焚琴煮鶴亦作繭自縛。
我的使命是背叛,盡管沉醉于憂郁與焦慮,所不恥的首為矯情。墮落是善良的開始,善良是輕浮的原罪。當茍活于世成為嗜好,誠實成為僅有的專制,抱歉我的朝圣不值一提。那是萬千少女的臨終,那是枷鎖亦把持不住的柔弱。忍讓與受虐實為一種,鮮血與逃亡作人情往來。
不倒的城池只有一種:沒有城墻的城池。笑罵由人。祝福乃隔岸觀火。真情假意都是愛,牽著蝸牛,也挺奇葩。
同情是苦,看破也是苦。床笫之歡苦,靈魂出竅亦苦。歡愉乃罪孽,何謂苦中作樂。將今生今世的凄婉散予盜寇,將成人之美視作大逆不道,將皮囊釀成酸澀的酒肉,疲乏的生死做鳥獸散,與其多心,不如去死。愛是最深沉的恨,恨的最深沉是死。死的最深沉是永恒。
肉身的高潮是惡毒的盛世,一瞥卻忘卻偽善的鴉片。糊涂喝醉,就著死寂歡歌。頌道高尚作糞土,亂殺一氣,三界震怖。存在亦是腐朽,為腐朽而死,為死而自甘永生,用神的話來說,神不存在。諂媚便萬劫不復,相信便頹然。
愛你的輪回寂靜是滅。原諒何其可笑。愛至死不渝,至死方休。可恨是萬世不滅的藝術。飛入翻滾的墳堆,瘋掉的蜉蝣哭泣且毒打。所有的船為你沉沒,可惜你不乘舟,譏諷舟子無義,將岸筑起,你束縛住河,卻怪罪河流裹挾泥沙,泥牛入海。
你自以為溫柔是自由,輕浮是毀滅,殊不知滅亡是自然的愛撫,造物是晦澀的謊言。你失去溫柔,便以為失去了全世界,殊不知溫柔本為世界的遮羞布,你在鏡頭里看見了萬千遺忘的面龐,于是誠惶誠恐。愛神亦自恃清高,不愿降福于無情。強盛意味著衰微,忠誠意味著背叛,秩序意味著混亂。我驚異于我的恐懼,我已習慣了懦弱與憤恨。我早已身陷囹圄,可我的靈魂是囚牢的囚牢,我將萬千枷鎖深深束縛,困死困住我的一切。
明了是溫柔的圓舞曲,輕浮是愛河的浮冰。我生怕溢美之詞不足以毀滅我,于是我自作孽。為了在天堂游樂我不懼入地獄,可我已深深愛上這美妙絕倫之地,迷茫的饑渴早已難耐,我將固執己見,且作病態的比喻。
我的悲慘是你溫柔的獻身,為了掩飾,我不得不向前看,我與輕浮作祟,將悲歡與調情鄙棄為不滅,憂汪洋恣肆。與神祗相比,寂滅過于溫柔以致輕浮,愛是最深沉的恨,于我也不例外。